我伏在屋顶上,全身贴着冰冷的屋瓦,一动不动。
远处响起了一声鸡鸣,声音像一柄长剑劈开了夜色。近处的公鸡听到声音,也争先恐后地叫起来,一缕曙光像丝线一样飘拂在东边波涛汹涌的黑暗中,那棵大树的树枝又剧烈抖动了一下,我知道黑衣人离开了。
黑衣人沿着鳞次栉比的屋脊奔跑,他的身体在愈来愈亮的曙光中起起落落,像松子从树枝上掉落,我跟着他跑了一段路后,爬上了一棵巨大的钻天杨。钻天杨高耸入云,我爬上树梢,半个西安城都尽收眼底。
在白色的曙光中,我看到黑衣人跑到了一户人家门口,叩响了院门。那户人家高墙深院,在周围低矮的房屋中鹤立鸡群。院门打开了,从里面跑出了一只狗和一个戴着帽子的人。戴帽子的人向街巷两边左顾右盼,然后把黑衣人让了进去。
远处,一队操练的士兵喊着号子,走入了这条街巷。
那天,我一直徘徊在这条街巷,等待着会有人从那户人家走出来,可是,我从早晨等到黄昏,都没有看到那户人家的院门再打开过。
院门没有打开,说明这里面有鬼。
黄昏来临的时候,我在满树乌鸦的聒噪声中离开了,来到了十字路口一家饭馆里,饭馆里正在杀羊,被剥了羊皮的一整只羊吊在房梁上,白色的羊油和红色的羊肉相映生辉,灶台上噗噗地冒着热气,一口大铁锅里煮着羊肉,半条街道上都氤氲着羊肉的膻香。装神弄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