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匆匆离开舞台,抛开舞台上那套装腔作势的表演,穿过小教堂一直跑到学校花园里去。现在这出戏已经演完,他的神经急需进行某种新的冒险。仿佛为了不错过这新的时机,他匆忙向前跑去。剧场的门已全部打开,观众也已散尽了。在他假想着拴住那只方舟的缆绳上,还有很少几只灯笼在夜风中飘荡,无精打采地发着微光。他匆匆从花园里爬上台阶,急切希望别让他要追赶的人逃掉,他使劲挤过门厅中拥挤的人群,从站在那里观望着散场的人群,向他们鞠躬并和他们握手的两个耶稣会会员面前走过。他心神不安地在人群中推挤着朝前走,装作十分匆忙的样子,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他走过去后,他扑着白粉的头发在人群中留下的微笑和指指点点的议论。
他走上台阶,看到他家的人正在第一个灯柱下面等待着他。他扫视了一眼,发现那里的人都是他非常熟悉的,于是又生气地往台阶下跑去。
——我得到乔治街去送个信,他匆匆对他父亲说。我可能要在你们后边到家了。
不等他父亲提出任何问题,他便跑着横过马路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下走去。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往哪儿走。骄傲、希望和欲望在他心中像被揉碎的花草,在他心灵的眼睛的注视下,散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迷雾。他那受到伤害的自尊心、破灭的希望和被挫败的欲望,在他胸中翻腾起来,他大步向山下走去。他胸中这股雾气在他满怀忧伤的眼睛前面一团团向上飘去,飘过他的头顶,直到眼前的空气又变得像原来一样清澈而寒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