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,客栈里一切都复归平静,刚才聚集在一起的大多数人都回到床上睡觉去了。但是老板娘也许因为天性喜欢热闹,或者是出于怕丢失盘子,却毫无睡意。这会儿离队伍开拔不到一个钟头了,她就拉着军官们陪她一起喝潘趣酒。
在这段时间里,琼斯一直躺在床上,没有睡着。那一阵吵吵嚷嚷他大部分都听到了,而且也很想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。于是,他就拉铃叫人,但拉了至少有二十遍也没人答应。原来我们的老板娘和她的客人们正玩得开心,只能听到她自己的舌头的响动,听不到任何别的(例如铃铛的)舌头发出的声音,而茶房和客栈的女仆坐在厨房里(茶房不敢一个人守在那儿,而女仆又不敢一个人去睡觉),铃声越响得紧急,他们越怕得要命,两个人好像被钉在座位上,不能动弹了。
最后,所幸他们的谈话有了一阵间歇,铃声才传到我们这位善良的老板娘的耳朵里。她立刻喊两个仆人,他们应声而至。“乔,”老板娘说,“你没听见那位先生拉铃吗?怎么还不上去看看?”“照顾房间里的客人,不是我的事,”茶房说,“那是女仆白蒂的事。”那位女仆说:“要是这么说的话,伺候男客人根本不是我的事。有时候我确实也管过,可是你既然这么说了,我要是再管,就叫魔鬼把我抓去。”这时候,铃声仍然响个不停。老板娘发起火来,就赌咒发誓说,如果茶房不马上上楼去,明天早晨就让他滚蛋。“太太,您要是赶我走,我也没有办法,”他说,“反正我不能干该别人干的事。”于是老板娘又转向女仆,想用软办法好言劝她上楼去,但是无论怎么说也是白搭,白蒂跟乔一样不肯让步。两个人都说那不是他们分内的事,所以他们不能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