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么!你看着书想这个,是一心以为鸿鹄之将至了。”颙琰一笑,目光熠然一闪,但也只是一闪而已,随即又变得恬淡自若,“公事公办出不来际遇。毓庆宫里规矩大,就是师生朝夕相处,读书作文之外揖让礼见而已,不能见真性,那就白头如新。”[1]
他平素并不熟悉这个王尔烈,毓庆宫是康熙年太子读书所在,自经雍正朝之后,规矩越来越大,尺寸进退都有制度,总师傅(太傅)、少傅、侍讲、侍读层层的轮流当值,见面唯唯循礼如对大宾,退如游鱼相忘江湖。王尔烈也只是“知有其人”而已,只觉得他是个端学书生罢了,出京这些日子,头两天生,后来王尔烈晕船,水米不进昏得毫无精神,只是这半天同道,才算是有了点际遇。他原是觉得王尔烈有点木讷,听王尔烈说他“木讷”,这份爽直也使他好感。然他毕竟是个深沉人,天生少年老成,不愿过多流露亲近,因道:“下船半日,炎凉世界判若天壤啊!一路见到那些官儿官话连篇,比照一下这百里荒地,怎么叫人不感慨?和珅还要在德州大兴土木花天酒地地闹!你今晚用我名义写信给刘墉,他这个正钦差是干什么吃的?由着和珅胡折腾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