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奥勋的脾气变得一年比一年烦琐,越来越在小事情上认真,而他那时已经八十五岁了!象他那种人,在街上谈天谈得最有劲的当口,会弯下身去一捡支别针,拿来扣在翻袖上,嘴里说:“女人家要做一天呢!”他会怪怨现在的呢绒质地太差,说他的大氅只能穿到十年。奥勋是高个子,又瘦又干,皮色发黄,很少说话,很少看书报,不肯让自己辛苦;他象东方人一样讲究规矩,家里的伙食.清淡之极,每个人的口粮都由他亲自过秤。他一家的人口也不少,除了老婆,外孙巴吕克,外孙女阿陶斐纳,这两个都是鲍尼希家的承继人,还有自己的孙子法朗梭阿·奥勋。
一八一三年的大征兵把以前逃过兵役的青年都抽去编成所谓“荣誉禁卫军”;奥勋的大儿子那一次也被征发,在哈瑙一仗中送了命。这个早就指定的承继人为了逃避兵役,年纪轻轻娶了一个有钱的老婆;但他料到自己寿命不长,把老婆的财产花得精光。老婆远远的跟着军队移动,一八一四年死在斯特拉斯堡,丢下一身的债,老奥勋始终不认账,拿旧时的判例回答债主,说妇女等于未成年的人,不能借债。
既然这份人家包括两个老的和三个孙子孙女,仍然可称为五个奧勋,那句笑话也就始终存在,因为内地的笑话从来不会过时。葛丽德那时六十岁,家里的杂务归她一个人包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