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海嘴一撅,说道:“你他妈的长了一双眼睛不看事,什么老公公,本公公才十八岁。”伙计一惊,忙赔笑道:“小的说你老,不是指的年龄,是指您的身价儿。公公爷,你瞧上什么宝贝了?”
孙海四下里瞧瞧,指着一只大花盆问:“这只盆子卖多少钱?”伙计假装吃了一惊:“我说公公爷,你可真会挑。这是正宗的宋代钧瓷。你看它通体猩红,这些窑变后的蚓线,丝丝缕缕,透着温润的孔雀兰。这可是上品。上次一位官人看中了,开价四十两银子,小的没有卖给他。”
孙海吼他道:“你别给我耍这些套路,瞒天要价,我不吃你这一套。我一口价,三十两银子,你卖不卖?”
伙计露出为难之色:“这,公公爷,你多少还加一点。”
孙海兀自吼道:“一个铜板都不加。你不肯卖,到时候会有人找上门来,白拿你这只盆子,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。”
伙计做出颇不情愿的样子:“好了,好了,小的知道公公爷有来历。就依你的,三十两银子成交。”
那只钧窑花盆,正搁在大文案旁边的黄梨木花架上。朱翊钧摩挲着花盆,问:“孙海,你多少银子买下的?”孙海道:“回万岁爷,奴才谨遵旨意,实花纹银一百五十两。”朱翊钧得意地说:“怎么样,生意还得谈吧。商家都心黑,若不杀价,岂不让他白白多赚走五十两银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