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于树,把秘密说出来,别人才能帮你分担痛苦。像于爷爷和于伯伯那样,所有事情都藏着掖着,别人想帮也帮不了。”林风说。
“我说……所有的秘密我都告诉你,从小到大,你是我唯一信任的朋友。”于树说。
林风抽出纸巾,帮于树擦脸。
冰水早就顺着头发淌进于树脖子里,全都被贴身的衬衫吸收,再擦也不可能擦干净。
“我也抱歉,不该用冰水给你洗脸。”林风说。
“这样挺好,让我清醒过来,不耽搁说正事。”于树脸上挤出一个微笑。
关于于家的秘密,林风断断续续从文哥、林怀远那里知道一些版本,但却没经过验证。
“我从小就知道,父亲和爷爷之间有一个大秘密。每次他们提起来,都会愁容满面,仿佛老天马上要塌下来一样。我问过父亲很多次,但他总是说,等我长大了再说。大学毕业之后,我又问他,他仍然闭口不谈。我也问过母亲,母亲总是推诿搪塞,丝毫也不透露。真正知道事情真相,是在我带着宝鹃回家之后,也就是求婚仪式结束时。父亲和母亲看着宝鹃的眼神十分奇怪,我永远都忘不了。我记得当时母亲说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,该来的终于来了。那句话非常不合时宜,不应该用在那样的场合,听起来非常刺耳。所以,很长一段时间里,宝鹃都问我母亲那样说是什么意思。我无法回答,因为我也不明白,母亲为什么要那样说。结婚前夜,母亲终于告诉我,如果将来有了孩子,一定要接受任何变化,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,因为我们于家将来总要遭受一场变乱浩劫,能不能渡得过去,全要看大家的造化。那一次,我找到父亲,逼着他说出事情真相。他告诉我,爷爷曾经从北方雪岭参帮那里拿走了一些钱,然后答应对方替他们做一些事。可是,时间推移,爷爷无法完成那件事,家族就遭遇了参帮登门讨债的事实。爷爷用那些钱请了很多人,包括江湖杀手和黑道朋友,一起抵御参帮的讨债者。战斗的结果,爷爷这一方获得了胜利,全歼参帮的人。那是第一次危机来临,也就是父亲刚刚出生的时候。第二次是我出生的时候,参帮再次登门,声称如果不交出参娃,就让于家鸡犬不存。那次战争重复了第一次的结果,爷爷从参帮那里带回来的钱起了决定性的作用,因为江湖上有太多要钱不要命的人。只要有足够的钱,很多时候就能为所欲为。以上两次危机之中,谁是正义的一方,谁是邪恶的一方,并不那么确定。父亲告诉我,参帮的钱来路不正,他们用这些钱收买参娃,在大雪山里做实验。本来就是非法的勾当。爷爷拿了他们的钱,不过是一次黑吃黑的行动,根本不必付出什么代价,更不应该听他们的号令,老老实实献出参娃。在于家,我们只能用这样的理由来麻醉自己,我们是正义的,参帮是邪恶的,孩子是无罪的,未来是美好的。可是谁都知道,每过二十多年,当新的胎儿出现时,参帮一定如约而至,登门讨债。这已经成了一种循环性的魔咒,根本无法摆脱。爷爷说,当年实在是穷得没有立锥之地,只能北上大雪山,去向参帮求助。他之所以有这样的线索,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也曾到过大雪山,但是却被参帮的人刺瞎双眼、刺聋耳朵、割去舌头,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废人,好不容易才在大雪山里捡了条命,逃回家去。就凭着这半条命,爷爷的父亲画出了地图,也说明了情况,并且告诉爷爷,穷到走投无路的时候,就去找参帮。林风,这就是我们的家族和参帮之间的恩怨,事实如此,你可以作出判断,到底还要不要帮助于家。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。我都不会怪你,因为这就是事实。”于树说。